戀蝶‧貓城

 

第十四章

　　快步走過迴廊，附近養老用的美麗風景都不放在眼裡，奧德里奇來到本家最深處的房間。

　　推開門，透特家族的當家正站在小圓桌邊，單手舉著一隻高腳杯，嗅著杯中物的香氣。

　　「父親大人。」

　　「哎呀，是奧德里奇啊！都多久沒看見你了，來陪我喝一杯吧！」

　　轉身走到酒架前，左右搜尋了一番，透特當家從架上取下了一瓶葡萄酒。手腳俐落的開了酒，透特當家替自己和奧德里奇各倒了一杯。

　　「為什麼要再開一瓶新的？」

　　「那瓶還要放上三十分鐘醒酒，我們先喝這瓶吧！是頂級酒園的噢！」

　　拿起透特當家放在桌上的酒瓶，奧德里奇看了看酒標。

　　「’02佳釀啊！」

　　接過透特當家手上的葡萄酒，奧德里奇淺嚐了一口。

　　「你找我有什麼事？」

　　往窗口邊的大椅一坐，透特當家馬上切入正題。

　　「我想讓哥哥再次成為當家。」

　　放下酒杯，奧德里奇在父親面前坐下。

　　比起哥哥，奧德里奇絲毫不把壽限將至的父親放在眼裡。儘管兩人的實力差距懸殊。

　　「沒辦法，這是長老們作下的決定，懲處是不會改變的。」

　　「長老？哼，身為當家卻對長老唯命是從，父親啊，您已經失職了。」

　　面對兒子的指責，透特當家只是淡然的一笑。

　　早在心愛的女人死去那天，這個家就已經被他捨棄了。管長老們怎麼做，他也毫不在意。

　　長老們的想法，終將使透特家的權勢落入旁系手中，放任這個家走向毀滅，就是他對這個家的報復。

　　這個家侷限了他一生，奪走了他一生的摯愛，要他為這個家鞠躬盡瘁，根本是癡心妄想。反正他的自私也是這個家養成的，
這麼做並沒有違背家族的教義，也算他對家族一種變相的忠心吧！

　　「等你闔眼的那一天，接替當家之位的將是哥哥，我會做到這一點的。」

　　為什麼不阻止長老對哥哥的懲罰呢？曾經奧德里奇這樣問過自己的父親。比起自己，父親最疼愛的明明是兄長，對於父親的決定，奧德里奇完全無法明白。

　　不過這其實只是很簡單的認知錯誤。

　　透特當家對席爾維斯特可以說是一種移情作用。在席爾維斯特身上看見愛人的身影，是透特當家在愛人死後，最大的慰藉。

　　疼惜，那是理所當然的。畢竟席爾維斯特是兩人不被祝福的愛情，送給他最大、最貴重的禮物。

　　於是，說什麼也不能讓綁缚了自己一生的家族重擔，再一次破害自己所愛的人。至少，要讓手中美麗的鳥兒，離開牢籠才行。

　　「你何必這麼執著於他呢？別忘了，你的母親可是死在他的手中。」

　　對於眼前的次子，透特當家實在覺得很疲憊。

　　當初就是感覺得到席爾維斯特的潛力，長老們才不顧他庶出的身分，便讓他成為當家繼承者。

　　不知幸還不幸，碰巧出了那場意外，席爾維斯特總算能飛離這個麻煩，奧德里奇卻不停的在破壞。

　　更何況，如果讓自己優秀的長子成為當家，那麼這個家不就還有存活的機會？

　　「要我對哥哥盡心，不就是父親您當初的教育嗎？更何況所謂的母親，不過是想利用自己的兒子換回丈夫的心，這樣的女人不值得我為她付出。」

　　原來他是這樣想的啊！透特當家從沒想過，自己當初為了報復妻子，所做的教育會這麼成功。不過時至今日，卻成了心中願景的絆腳石。

　　奧德里奇怎麼想也不會明白，自己的執著對尊敬的兄長一點幫助也沒有吧！

　　其實坦白告訴奧德里奇，自己的希望就不用實現的這麼曲折。不過真相對這個孩子是殘忍的，坦白告訴他，只會讓他發現自己的存在根本是多餘的，不管是過去，還是現在。

　　儘管這孩子不是在自己的盼望下出生的，但再怎麼樣也流有自己的血，透特當家也不希望他難過。不過他的幸福，遠遠排在席爾維斯特之後。

　　「席爾維斯特還不知道你清楚那件事的真相吧！」

　　「沒必要讓哥哥知道，反正我會一直追隨他的。」

　　雖然嘴巴上這樣說，但是死在席爾維斯特手中的女人，再怎麼說也是他的母親，所以當奧德里奇得知母親死訊時，也是難過了好一陣子。就是為了散心而外出，才會讓他遇見蓓姬。

　　或許追隨強者，是貴族的天性吧！曾經一度想過為母親報仇，但是在塔樓中看見成長後的席爾維斯特，奧德里奇已經可以遇見對方為來的強大。小時後接受的訓練時被灌輸的主從關係，在心中壓倒了復仇的念頭。

　　「那麼你要怎麼做？」

　　「這您不需要知道，我只是來通知您一聲。」

　　飲盡杯中紅酒，奧德里奇便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　　將醒酒後的葡萄酒倒進杯中，踱步到窗邊，斜舉著高腳杯，透特當家凝視著晶透酒紅色的美麗。